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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光明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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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師說完放學之後,祁意清好書包就走到了祁準的座位邊兒上,他先和陳蕁說了幾句話,陳蕁聽完後就先出去了,並且還把打算等祁準一起回家的劉耀也拉出了教室。

而祁意則是攔著祁準:“祁準,你跟我去一趟銀行,我把錢取出來給你,你拿回去給你爸,告訴他,我不管他打得什麽算盤,反正從我走的那一刻起,除了那兩萬塊錢,我不想再要他其他錢了。”

祁準聽他提這件事就不耐煩:“我說了我不知道,也不想要再把錢拿回來,他愛給你你拿著不就完事兒了嗎?祁意兩年沒見你還越來越矯情上了是吧?”

教室外,陳蕁把劉耀拉到一邊兒,和他說:“祁意和祁準說點兒事,你就在外面等祁準吧,別問我什麽事啊,我也不知道,你要是想知道,自個晚點去問祁準。”

劉耀揉揉被陳蕁拉得生疼的胳膊:“陳蕁,你力氣怎麽這麽大?”

陳蕁拍拍手,沒有回答,而是直接走向了宋潛那邊。

“陳蕁,”唐燃一見她過來就著急的湊過去問,“剛剛那個男的是誰?”

“我們班的,”陳蕁說,“怎麽了?”

唐燃撓撓頭:“沒,沒什麽。”

“對了,宋潛,”陳蕁偏頭對宋潛說:“祁意他說他找我們班那個祁準有事兒,要你和我們先走,他晚點就來。”

又是祁準?

宋潛想不明白,為什麽祁意討厭他還要去找他說事兒,能有什麽事兒要放學之後才能說的?萬一又被祁準像之前一樣糾纏怎麽辦?

宋潛這個時候大概有些懂祁意那種老媽子似的操心的感覺了,他現在就挺操心的。

“你和唐燃先走吧,”宋潛說,“我等我哥一起。”

陳蕁看了看教室裏面:“可你哥說了要你先走。”

“腳長在我身上……”宋潛揉揉臉,“陳蕁姐,你們先走好不好?”

祁意看著祁準:“你就不能理解我一點嗎?”

“理解什麽?”祁準不屑的哼了聲,“我為什麽要去理解你?”

祁意突然就覺得他太高估自己了,以為堵著祁準他就會乖乖聽話了,但實際上祁準永遠都還是哪怕脾氣又臭又不講道理的小屁孩兒,在這樣的一個人面前,祁意如果不想多費無用功夫的話,有個時候只能退一步:“祁準,那這樣,我等會兒去銀行把錢轉回你爸的存折裏,你回去告訴他一聲,再把我剛剛的話轉達給他,這樣行嗎?”

祁準饒有興致的看著他:“你這是在向我低頭嗎?”

“操,”祁意突然也煩了,他把書包甩到背上背好,直接往教室外面走,“算了你愛說不說,總之我能確定那錢是你爸的,然後我會把錢打回去就行了,我真的……不想再跟你多廢話了。”

祁準看著他越來越遠的身影,突然開口叫住了他。

祁意連頭都沒回:“你還要說什麽?”

“我……我,我想……”祁準咬牙切齒的支吾一會兒,“算了。”

祁意卻回頭了,走近他,臉也湊到了他跟前,追問:“說清楚。”

祁準往後退了兩步,別開臉:“別靠這麽近。”

祁意聽後也往後退了兩步:“說清楚。”

“我就是想說,”祁準別扭的開口,“那個錢,你真的不用還回來,給你了你就收著。”

“可我沒有收的理由啊,”祁意說,“要不你給我一個理由?”

“沒有理由。”祁準往旁邊挪了幾步,抓起課桌上的書包,繞開祁意走出了教室。

他在教室門口的時候還不小心撞到了宋潛,然後兩人互相兇狠一瞪,都氣呼呼的走了。

祁準拉著走廊上等他的劉耀飛快地跑下了教學樓。

宋潛則是一進去就問祁意:“哥你和他在說什麽?”

祁意沒想到他還沒走:“沒什麽,我不是叫陳蕁叫你先走了嗎?”

宋潛坦言道:“我不放心你。”

“不放心我?”祁意被他逗樂了,“我能有什麽讓你不放心的?”

“那可不一定,”宋潛和他並肩走著,“哥你有個時候太單純了。”

祁意捏捏他的後頸,然後順著一路上去揉了揉他的頭發,教訓道:“不要用這種形容小姑娘兒的詞來形容你哥啊,顯得怪不正經的。”

宋潛被他手上的動作刺激得大半個身子都差點酥了,他憑借著最後那一點點的意志力小聲反駁:“這還有什麽正不正經的……”

這天因為是和宋潛一起回家,祁意就沒有去銀行轉錢了。

但他心裏要把錢轉回去的念頭還是沒有打消,直到第二天祁準把他拉到了教學樓的天臺上,對他說:“我昨天回去問我爸了,那錢是他給你的,覺得當時你走的時候錢給的不夠,怕你過得太難了,才又給你打了兩萬過去。”

祁意當時第一反應就是不相信,不敢去相信。

由於祁準小時候常年添油加醋的將他抹黑,以至於他二叔二姨對他的討厭程度,其實是完全不亞於祁準的。

先前走的時候,他二叔能給個兩萬塊錢,在祁意看來,已經是鐵樹開花了。

他怎麽敢去相信鐵樹還會二度開花?

但祁準和他說的時候,態度還挺認真的,不像是在逗他玩的意思,祁意也就不好意思說其他的。

就在祁意萬分糾結時,祁準掐準時機又說了句:“我說的是真的,畢竟我也從來都沒有設計過對你而言能得到好處的事,你自己用你那不靈光的腦子想想就知道了,嘖,你以為我想和你說這些東西嗎,要不是我爸,我才懶得和你多說。”

祁準這些倒都是實話,從小到大,好事從來都不會在祁意頭上發生,倒是祁準耍賴犯渾時犯下的所有錯,所有的不好的事情,都會他巧妙的設計到祁意頭上。

祁意就是被祁準各種扣屎盆子長大的,因為對那個家,對無論怎樣,好歹都撫養了他的二叔二姨心存感激,因為心裏還抱著一絲絲或許這個弟弟其實也不算壞,或許也是有一點點喜歡自己的希望,所以無論怎樣,祁意都忍下去了。

到現在為止,祁意曾經無數次想過,如果不是那次聽到有關宋潛他爸去世的事情,如果不是那次鼓足所有勇氣,孤註一擲的去到宋潛家,他可能會一輩子就那樣忍耐下去吧。

抱著那樣可笑的感激和根本就不存在的希望,陰郁難過的忍耐下去。

“總之,”祁準的聲音把祁意的思緒拉了回來,“那兩萬塊錢你拿著就行了,以後也別拿這件事來煩我了。”

祁意還是有一點疑問:“那竟然是你說的那樣,為什麽我去找你爸的時候,他都不在?”

“因為是真的不在,”祁準很輕松的就回答了,“你總是說我,你看,你現在不也學會用惡意去揣測別人了嗎?”

祁意被他說得竟然一時沒想起任何話來反駁。

他的確是懷著惡心去揣測他二叔一家了。

但——

“那不一樣,”祁意想清楚後說,“我之所以會那樣想,是因為我已經對你們一家人都心灰意冷失望透頂了,你們從來沒有給過我光,又憑什麽指望我再拿看向光明,看向希望的眼神看待你們呢?”

你們從來沒有給過我光。

祁意這樣簡單的一句話,卻讓祁準大腦裏閃過了無數個不美好的片段,像是走馬燈一樣,他把從小到大欺負,陷害,孤立,羞辱祁意的畫面都回憶了一遍。

不知怎麽的,像他這樣的人,竟然想起那些東西的時候,也會心痛了。

——“不會了,這一次不會再讓你看不到光了。”

祁準想要這樣說,想要這樣堅定的告訴祁意,可他卻發現他根本就沒有那個勇氣。

而且不僅沒有那個勇氣,還讓事情更加遭了。

他是想的好話,但經了他嘴欠的過濾,又變得刻薄了。

“誰稀罕你指望?總之那錢的事就是這樣,後面也別去找我爸了,你和他說也是一樣的,橫豎就這些破事,也就你這樣的人,會擰著這點事都纏個沒完。”

祁準自己說完這些話的時候,都簡直恨不得撕了自己的嘴。

祁意垂下眼皮,鞋底踩著一棵小石子來回摩擦著,他悶悶的回答道:“知道了。”

祁準看不得他這副樣子,沒管住嘴的咋了咋舌就拋下他從天臺上走下去了。

這件事過後,祁意和祁準在班上也沒什麽交集,祁準照樣裝他的好好先生,祁意依舊和平時一樣。

兩個人都井水不犯河水,保持著微妙的和諧。

宋潛雖然報名的日子和祁意不一樣,但結束補課的時間是一樣的,學校為了體現他最後一點的人性,還特意給初三和高三的學生放了一天假,讓他們去休息休息。

市裏之前就開了一個以花海為主題的游樂場,平常假期的時候人都特別多,但現在到了正常學生開學報名的時候就沒什麽人了,恰好又是九月,花開得還算可以的季節,祁意就某次在學校偶然遇見唐燃時,和他一塊兒合計了一下,決定叫上陳蕁和宋潛,那一天假去那裏玩玩。

畢竟後面是一年地獄了,總是要放松放松的。

游樂場主打是成片成片絢爛嬌艷的花海,實際游玩項目是不多的,門票五十塊錢一個人,是通票,只要買了,裏面所有的項目都隨便玩,祁意以這麽久以來他和宋潛一直都受著陳蕁和唐燃的照顧,所以心裏多少有些過意不去為由,主動承擔了這次所有的門票和小零食費用。

宋潛穿著一件寬松的白襯衫,下面是條寬松收腳的黑色牛仔褲,手裏拿著一串祁意給他買的糖葫蘆,踮著腳湊到祁意耳邊笑著說:“哥,這是我第一次來游樂場。”

“沒事兒,”祁意摟摟他,“以後你所有的沒有經歷過的第一次,哥都帶你去,都陪你一起。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祁意不是一開始就很溫柔陽光勇敢的,他是在決定保護宋潛之後,才開始努力改變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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